快乐矮人,悲伤城市
——西里西亚的瑰宝(二)
“小矮人”之城
也有驴友把弗罗茨瓦夫叫做“小矮人之城”。欧洲森林密布的地方,很多地方都有关于林中小矮人的传说。但是这里的小矮人故事还与反抗暴政有关。传说很久以前在西里西亚的地下或者旷野里,就存在着一批憨态可掬、善良、有正义心和幽默感的“地精灵”,他们虽然只有尺把高,但是来去无踪,既可以地遁也可以现身。他们声张正义、鞭挞专制者,让统治者既恼火,又无可奈何。
1981年12月,波兰当局为镇压团结工会而实行戒严时期,弗罗茨瓦夫理工大学的学生对“军管”表示抗议,但是手无寸铁人们自然无法与荷枪持弹的军队抗衡,于是一些学生便以他们想象中的“地精灵”——其实是按照木偶戏中小丑的装扮——形象来表达抗议。
学生们头戴橘色帽子,身着彩色戏剧服装,脚穿尖头翘履,到处涂鸦和表演街头活报剧,以此种手段来讽刺挖苦实行戒严的军政府,很受民众的欢迎。即便如此温和的行为也不被当局允许,只要有装扮成小矮人形象的人偶出现在街头,马上就会遭到警察的驱赶或者被拘禁。但是从此人们心中这种无处不在的地精灵便成为一种正义的象征,人们自发铸造出一些小矮人摆放各处,来代替真人现身,很快便成为一种独特的街头装饰深受人们喜爱。
剧变以后,小矮人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现,为了纪念他们在反抗暴政方面的功绩,1991年政府首批用铜铸造了11个小矮人安放在弗罗茨瓦夫的各个角落。弗罗茨瓦夫因为有铜矿,有用铜做雕像的传统。从此后民间对“地精灵”的热爱一发不可收拾,居民自发地又陆续在很多地方摆放了小矮人,现在累积起来已有大约300多个小矮人了。
“别吵别吵,我要看书”
它们有千姿百态的情景造型,体积很小又没有任何指示牌,仿佛故意让游人到处找寻,使得“寻找小精灵”成为这里特有的旅趣。它们很快便成为弗城的标志,也成为人们喜爱的旅游产品。这些头大、脚大、手大,不太合比例的小矮人,像幽灵一样散落在弗城的各个角落里,经常在不经意之间就会看到一个或者几个脑袋被摸得亮亮的小东西,在他背后肯定会有一段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故事。
“接水啦~~”
有些旅行社甚至发起了“寻找小矮人之旅”,看看谁发现的小矮人最多。一般来讲人们在那些具有警示意义的地方总能够找看到他们的身影。比如在弗罗茨瓦夫理工大学前面,就有一个抱着大本书戴着眼镜阅读的小矮人;再往前一个喷水池里,著名的后现代雕塑家以自身的形象塑造了一座裸体雕像,可能是因为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遭到了一些宗教人士的反对,为了声援艺术家的行动,人们在这座雕像前面也造了手持雨伞笑容可掬的裸体小矮人与他做伴,仿佛在嘲笑世人们的迂腐。
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有一个被手铐铐起来眼泪汪汪的小矮人,据说是一位在这里出身的公务员,因为在私有化过程中发了横财,从此后便吃喝嫖赌腐化了,很快便因为吸毒贩毒被收监坐牢,所以在原来曾经是监狱的地方外窗上安放了一尊小矮人,以警示路人。
“我错了。。。”
在通往座堂岛铁桥的路灯上面还有奋力攀爬上去点灯的大肚子小矮人,因为过去的路灯是汽灯,需要人们按时点亮,这是在告诉人们市政管理人员的辛苦。就我所见有表示爱情的小矮人,有旅行家小矮人,畅怀痛饮的小矮人,有残疾人小矮人,有煤矿工人小矮人,各个形象可爱,萌态可掬。
“啥时候能不这么辛苦?”
只是那些作为旅游纪念品的地精灵做的很粗糙,我本来想购买回来作为纪念,当售货员告诉我这是“made in China”时,我就打消了念头,估计都是浙江一带小企业代为加工的产品。据说,在弗城还有“小矮人手册”,供游人按图索骥,成为一项年轻旅游者来弗城的主要功课。
“让我打个盹儿”
“历史悲情如滔滔奥得河水”
在中欧国家立国之初的10世纪,在奥得河上的座堂岛已经形成一个集市,这里是从莱比锡到克拉科夫和基辅的贸易路线上的一个中转站,很快繁荣兴盛起来,至今我们在坐堂岛仍能感受到中世纪文化的气息。因为它在商业通道上,是汉莎同盟的成员,又地处中欧小公国交汇处,在历史上经历屡次拉锯的归属就不足为奇了。它的所属关系和文化多样性完全可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初次涉足的人还真有点“小猫滚线团,越滚越乱”的感觉。
来到坐堂岛
先是大摩拉维亚的属地,不久改属波希米亚。990年前后,又成为波兰王公梅什科一世的领地,随后又被波希米亚夺回。11世纪初,罗马教廷在这里设立弗罗茨瓦夫教区,于是它便成为西里西亚的行政和宗教中心。1163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巴巴罗萨将西里西亚分为上下两个公国来治理,弗市属于下西里西亚,神圣罗马帝国西部的日耳曼人纷至沓来。
从此进入弗罗茨瓦夫的第一个“黄金时代”。1241年在蒙古铁蹄西进期间,弗城被摧毁。1262年,重建起来的城市被罗马教廷授予马格德堡自治权利,正式设立了市议会。14世纪初,波希米亚国王兼任波兰国王,包括弗罗茨瓦夫在内的整个西里西亚成为波希米亚王国的一部分。
这里水路、陆路交通发达,多民族杂居,居民有西里西亚人、波希米亚人、摩拉维亚人和波兰人,德语逐渐成为当地的主要语言。16世纪初宗教改革期间,和下西里西亚大部分地方一样,这里奉路德教为正宗,但在反宗教改革期间,路德宗又被取得哈布斯堡王朝支持的的奥地利和波兰天主教会所不容。1526年起,哈布斯堡王朝开始控制这片土地。
最早的小教堂
1675年波兰皮雅斯特王朝没有继承王位的子嗣,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开始直接统治弗罗茨瓦夫。他们命令当地居民皈依天主教。随后在奥地利与普鲁士之间的争夺中,西里西亚的大部分被普鲁士王国合并。普鲁士的霍亨索伦王朝又成为弗罗茨瓦夫的统治者。
19世纪70年代在普鲁士主导的德国统一进程中,弗市改名为布雷斯劳,一跃成为德国第六大城和主要工业中心,利用当地丰富的水力和上西里西亚煤炭资源作为动力,这里的纺织业发展迅速,外来人口大量涌进,人口从1860年到1910年之间增长了3倍,超过50万人。但是西斯拉夫人的文化和影响并没有退去,波兰人、捷克人、摩拉维亚人仍然居住在这片土地上,这里仍然是多种文化并存的地方。
一战德国战败,日耳曼人受到凡尔赛条约的刺激,民族主义情绪上升。1920年西里西亚爆发种族冲突,要求归属波兰的居民起义,遭到镇压。德国人毁坏了布雷斯劳的波兰语学校,烧毁了当地波兰语图书馆,1923年,在该市又发生了排犹运动。1920年代,布雷斯劳还授予阿道夫·希特勒荣誉市民称号。1933年,盖世太保开始行动,对付波兰和犹太学生(发给特别的种族隔离身份文件)、共产党、社会民主党、工团主义者和其他被认为是危害国家的人。有人甚至因使用波兰语而被捕。1938年,布雷斯劳的社交中心“波兰人之家”被警察摧毁,该市1万名犹太人中大部分被赶进集中营。
二战爆发后,布雷斯劳剩下的犹太人也都遭到纳粹有计划的屠杀。在1920年代和1930年代,大部分波兰精英分子离开该市,留下的波兰人领袖都被送进集中营。从1939年到1945年,该市通过种族清洗,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德国城市。
1945年2月战争接近尾声,纳粹进入最后的疯狂。布雷斯劳市纳粹长官卡尔·汉克叫嚣要与“城市共存亡”,所有居民都必须参加修筑要塞工程,军队可以枪杀任何人逃亡与违抗命令者。围城期间,德国当局将市中心闹市区的一块住宅区夷为平地,以建造一个军用机场,用于要塞的供给。不计其数的德国平民和奴隶劳工死于机场建造过程中。
1945年初, 卡尔·汉克在做最后的动员
3月初,卡尔·汉克终于取消了禁令,允许妇女儿童撤离,但在撤离过程中,有18000人无法抵御突如其来的极寒天气而冻死。这时,布雷斯劳战前60万人口中只剩下20万人。5月6日,经过将近3个月围城战役的布雷斯劳要塞终于投降,它是德国东部最后一个陷落的大城市。
布雷斯劳战役期间的德国军队
布雷斯劳战役结束时,有4万布雷斯劳人死在住宅和工厂的废墟之中,城市有65%–80%被摧毁。作为报复行动,进城的苏联红军野蛮地攻击幸存的平民。从1945年到1949年期间,该市和西里西亚地区原来的德国居民均被向西驱赶到战后剩下的德国领土,在这过程中,苏联红军曾对德国妇女进行集体强奸,造成恐怖的气氛,促使德国人尽快撤走。
对战争后期占领区人口的撤离问题波茨坦会议达成过协议,“任何居民的转移行动都必须是以有序、人道的方式进行”。但实际上当地人都对战败国的居民进行了残暴的驱逐。
根据《波茨坦协定》的规定,波兰的边界整体向西移动,德国将奥德-尼斯线以东的领土,包括布雷斯劳在内的西里西亚全部划给波兰,作为对波兰东部割让给苏联的领土的补偿。布雷斯劳是德国丧失领土上最大的一座城市。1948年这里正式改名为弗罗茨瓦夫。直到1950年代末,还有少量的德国人坚持留在那里。该市最后一所德国学校直到1963年才关闭。
同时,约有30万波兰人被重新安置在弗洛茨瓦夫,他们一部分来自波兰中部小镇和村庄,但多数还是来自波兰东部割让给苏联的地区,包括分别属于乌克兰、立陶宛和白俄罗斯的利沃夫、维尔纽斯和格罗德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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